日落时暴雨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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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气

……没什么意义的段子。ooc。



赛科尔心情很好。

今天天上晴空万里!没有云没有风没有太阳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连光都没有,他的身边是因为道路施工而临时立起的黄色路障,红色的警示灯一闪一闪,脚下是被翻起的沥青地坑坑洼洼。他突然一勾脚踢上路边随意堆放的建筑垃圾,石块纹丝不动他倒是被痛得差点泛出泪花。他心情真的好极了。

真的。

他一瞪眼站在了原地,骑着电动车的小青年大骂着和他擦身而过,扑面而来的风里他被抖下的烟灰扑了一身。

……啊。

赛科尔无所谓地抹了抹头顶乱翘的蓝发,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回头。回应他的是灰黑色的路灯杆一根根立得笔直,维鲁特沉默着站在偏黄的冷光暗下去的边缘,远远地跟着他,双眼被垂落额前的发梢投下的阴影遮住,看不清神情。

他斜着眼看着那个恼人的身影冷笑一声,转回身向着原来的方向继续走,双手插进裤袋里微耸起肩,加快脚步就想要摆脱掉什么。

不不不他可以走得更潇洒一点。比如说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吹着口哨哼起歌。比如说逆着风一扬满头碎发,抬腿踹上下一辆违反交通规则的电瓶车,或者自行车摩托车管他呢就是要狠狠踹上去。多畅快啊。想到这里他一回头,维鲁特还站在他的身后,这次就站在他身后三米不到的地方。

啧。

他摇摇头,对着身旁的并不存在的围观人群撇了撇嘴,以表示身后那人的不可理喻。而后他一转身几乎是撞进了街旁的小餐馆。

玻璃门在他的身后狠狠合上,剧烈地晃动几下反射都市的夜里繁乱的霓虹灯光,扎得人眼花缭乱。店面里摆着十数副白面的劣质三合板桌椅,惨白的灯光毫无艺术感地在低矮的空间内四散开,浑浊的空气中一股油烟腥气挥之不去。

他也不嫌弃这够呛的环境,径直走过去大摇大摆地在正中坐下。桌面刚擦过,黏腻腻的泛着油光,他拿了菜单向后一靠翘了二郎腿,那样子和混着日子来这里吃饭的小混混没什么两样。

他的余光看见贴着大红色招聘字样的玻璃门上的浮光又闪动了一下,一个人推开门安静地走进来。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眼角的余光上了。

那个人一言不发地向他走来,紧挨着他在他左手边的那张桌子上坐下。

赛科尔放下菜单瞥了他一眼,银发和标志性的红眸,这人居然长得和维鲁特一模一样!赛科尔上下牙的虎牙磨了又磨,他很不爽。不爽就是生气,就是不爽,就是看到那个家伙就烦,不需要理由;就像他突然间踢开家门冲出来一样不需要理由,就像维鲁特默默在他身后跟了一路那样不需要理由。

突然间他的脸上浮上一个恶劣的笑。他随意地把菜单扔在桌上,踢了几下地面把身下的椅子挪出很大的声响,沙哑得像铁片刮过将死之人的喉咙,回荡在压抑的空间里,在这巨大的噪声之下他清晰地看见了维鲁特轻微地皱了眉。现在他扬扬眉毛,用一种轻快上扬的语调对维鲁特说:“哟,你怎么也来了?”

“……”维鲁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饿了!我要吃饭。你来干什么?”他继续问。

“……”也许维鲁特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

“没事的话你该到哪儿去到哪去!用餐高峰你占着一个位子不让的你有脸没脸?!”赛科尔的语调突然变得激烈起来,后半句是用喊的。顺带着他两指并拢关节倒扣敲了敲桌面,左手向后一指身后空无一人的店面,引来服务生一道好奇的目光。墙上挂着的钟表刚走过十点。是半夜。

“我晚饭还没吃。”维鲁特又叹了口气,最终妥协了。

“哦。”赛科尔脸上一片了然,无动于衷地看向自己面前的菜单。他决定暂时放过维鲁特。

“……点单。”但是很快他听见坐在邻桌的维鲁特说。余光瞥见维鲁特正要掀开那薄薄两片合上的塑封纸,情急之下深处一只手拍在了菜单上,这动作快过大脑的思考。

“哟,这位先生,你想点些什么啊?”他冲着维鲁特说,喝停了正想走近的服务生。

“赛科尔……”维鲁特无奈地看着他按在菜单上的手,欲言又止。

“你想吃什么,先和我说说?”赛科尔拍了拍桌子强调自己的话。

“……一份荠菜炒芥菜。”

“素的?我看你瘦得只剩骨头了得多吃点,吃素的怎么行?不能点!”赛科尔伸手扭了一下维鲁特的胳膊。

“……那就换一个,红烧回锅肉绘狮子头。”

“都是肉?吃多了会得高血脂高血压糖尿病的你知不知道!缺乏常识!不能点!”赛科尔手指在菜单上比划两下又敲了敲。

一时间两只手按在同一张菜单上僵持不下,诡异的气氛中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

“……你点吧。”半晌之后维鲁特放弃了和赛科尔争辩些什么。

“就吃蛋吧。番茄蛋花汤,这个怎么样?”赛科尔点了点角落里的一行小字。

还没等维鲁特说什么,他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向服务生招手,“点单!”

“给我来二十盘番茄炒蛋。给这位先生一碗番茄蛋花汤。”赛科尔悄悄笑起来。语气中的恶劣一览无遗。

“抱歉?”餐馆的服务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二十盘番茄炒蛋和一碗番茄蛋花汤谢谢。”赛科尔的脸上挂上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简直是处处写着我是为你好你不能反驳我。

“……请稍等。”

他们看着服务生一脸惊讶走进后厨房,又走出来:“抱歉,剩下的鸡蛋没有那么多。”

“那能做多少盘番茄炒蛋就上几盘,汤就免了吧。”赛科尔说。接着他转过头看着维鲁特:“啊不好意思,这家餐馆居然没有鸡蛋了,你的那份番茄蛋花汤还没法点。那你晚饭吃什么呢?”

维鲁特:“……”

“其实我们可以单做一份番茄汤的。”服务生补上一句。他心里也觉得单番茄烧的汤这东西不太靠谱,但是他有点同情这位银发的先生。

“不必那么麻烦,给他来一杯白开水就好。别告诉我你们这儿连自来水都断了。”赛科尔眯了眯眼睛。

“……好的先生。”服务生飞快地瞥了眼他身后那个晚饭只能喝上白开水的人,闪身到后厨房去帮忙了。

最后一共有十三盘番茄炒蛋被端上了赛科尔的桌子。好心的服务员帮忙将附近的一张空餐桌移过来拼在一起,这才勉勉强强放下十三个油腻腻的餐盘。

邻桌的维鲁特真的只被送上一杯白开水,圆口的玻璃杯里晃荡着七八分满的凉水,相比隔壁声势浩大的番茄炒蛋阵容简直不能看。

但是气氛仍然很诡异。赛科尔看着一桌的番茄炒蛋有些发懵,但是他拒绝告诉维鲁特他很懵,因为这样显得很傻而且很没气势。

这个时候维鲁特轻轻咳嗽一声,问他:“你就这么……喜欢番茄炒蛋?”他用目光比划了一下那两张桌子。

“对……对啊?你有意见?”赛科尔当然要承认。

“怎么了?你看着我干什么?吃饭啊?你不是没吃晚饭吗?”赛科尔拎起两根筷子,筷子头敲了敲瓷盘边,又指了指维鲁特面前那杯凉了的开水。

“不……我只想问,你吃得下?”维鲁特问。

“我当然吃得下!我还嫌少呢你信不信?”赛科尔一瞪眼一横声,两根筷子斜着剁进黄色的蛋皮里抵住白瓷的盘底,让维鲁特想到了实战课上被扔上人形靶的匕首。

“信。”维鲁特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赛科尔算是看出来了,就算是楻囯的人品茶也不会抿得这么从容那么优雅。赛科尔觉得维鲁特在憋笑。赛科尔觉得维鲁特在怼他。赛科尔又开始觉得不爽了。

但是转念一想维鲁特今天吃不了晚饭了!赛科尔就很高兴,他想大笑。不对也不是想要大笑,他可没有幸灾乐祸,他就是有点高兴。对,他是稍微有点高兴。

维鲁特又咳了一声,“赛科尔,吃不下就算了……”

“谁说我吃不下了!我现在就吃给你看!”赛科尔用两根筷子叉着一块蛋塞进了嘴里,咀嚼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吃,别噎着。”

“维鲁特大少爷怎么不吃?”

“……我饱了。”

“别客气嘛。这就饱了?要不要再来杯白开水?”

“……不了,我看着你吃就好。”

维鲁特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头顶灯管发出的白光透过水面投下来,在杯下的灰影里映上一圈亮斑。

第一盘。第二盘。第三盘。

“啧啧,你看,这香气,这颜色,这鲜味……”赛科尔拣起一块淌着红汁的金黄色的蛋,故意到维鲁特眼前晃了晃,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嗯。我知道,很好吃。”维鲁特不太想说话。

第四盘。第五盘。第六盘。

赛科尔的笑容有点僵硬,但还是坚持把下一盘拉到自己面前。

“还是……很好吃的。你说是吧维鲁特?”

“……”

第七盘。第八盘。第九盘。

“还是很……好吃的。”

第十盘。

“……赛科尔,实在吃不下的话你可以不用……”

“停停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嫉妒我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番茄炒蛋!才想让我少吃一点!对不对?”

“……你继续。”

第十一盘。第十二盘。

“哈哈哈……本少爷还能……再吃一盘……不够……”

第十三盘见了底。

“吃完了!”赛科尔把手上的筷子一扔,黑色漆的筷子撞击在桌面的一叠空盘子上发出清脆声响,弹开滚到一边去掉下了桌子。

他随手扯过一张餐巾纸抹了抹嘴扔在一旁,扭头看见维鲁特桌上一杯凉开水还剩两三分,突然大笑起来:“维鲁特你真的吃饱了!连一杯水都喝不完。”

“浪费粮食多不好,维鲁特你慢慢喝,我先走了!”这么说着赛科尔从桌子旁站起来,摇摇晃晃向门口走去,推开玻璃门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

维鲁特坐在原位看着他推开门走出去,向右拐走进墙后消失不见了。他掏出钱包喊来服务员。

“我来买单。”他说。


维鲁特最后在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找到赛科尔的时候,他正扶着墙蹲在地上,脸色煞白,指甲嵌进砖缝里去,关节泛着青。维鲁特撇了撇嘴,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停下。

赛科尔在迷糊之中觉得有谁来了。他盯着面前水地上那双皮鞋好半天,才记起来要抬起头向上看。他看见来者顶着一头银发,目光自赤红的眸子里垂落,嘴唇抿成薄薄一条线。

“哟……维鲁特。”他低下头喘了几口气,再次抬起头强撑起一个心虚的笑容,“怎么还缠着我……阴魂不散的?”

“赛科尔。”维鲁特说,“别闹了。我带你去医院,然后我们回家。”

……好吧。瞎闹了这么半天了。现在他有点累。

他拉上维鲁特递给他的一只手,缓缓从地面上站起来。抬头就看见维鲁特眼底的无奈,还有一丝……笑意?

“番茄炒蛋好吃吗?”维鲁特突然问他。

“……靠!”这回赛科尔是真的骂出了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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