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暴雨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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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夏日故事接龙(

 

 

“诺尔德,你怎么还不睡?”赛科尔跳下自行车,把车龙头一手塞给维鲁特,自己向孤儿院门口走去。

“他们都已经睡着了,我在等赛奇大哥你回来……赛奇大哥!你听!”

坐在孤儿院门前长椅上的男孩装作没有看见赛科尔身后的维鲁特,身子挪着向前坐了一些,左手找到琴颈上的音位,右手拨动琴弦。他的指法还有些生疏,并不完美的曲调里混进了几个杂音,但看得出已经很努力地在追上歌谣应有的曲调和节奏了。

“赛奇大哥!这是不是今天早上你弹给我听的那段?我练了一个晚上……”

“臭小子,你是不是也想学你哥我放学了坐在路边卖艺?还是想撩妹?”赛科尔直接上手,揉乱了诺尔德那一头偏灰色的蓬松发丝,“小小年纪就这样不务正业,今天的作业做完了没?”

维鲁特帮赛科尔扶着自行车站在一旁,看着围着赛科尔转的男孩一点点焉了下去,觉得好笑,出声为他向赛科尔袒护:“赛科尔,那种事情只有你干得出来。”

“不准你这样说赛奇大哥!”诺尔德听到这话立即就撅起嘴来了。他比赛科尔矮了半个头,倒是很有他赛奇大哥小时候受不得委屈的风格,噎得维鲁特一时说不出话。

“怎么说话的!”赛科尔敲了诺尔德的后脑勺一下,在他身边坐下,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吉他,抱在怀里,顺手拨动了几个音,左手攀上调音的弦钮,“不记得上次维鲁特请你喝的奶油汤了?”

诺尔德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抬头瞥了眼站在一旁正尴尬着的维鲁特,脸上的表情顿时又臭了起来。

“那是明琪妈妈请我们喝的!……而且上次他走了之后,我们可是洗了好久的厨房,替他收拾烂摊子……”有赛奇大哥在身边,诺尔德只敢小声抱怨,着头抬眼瞟了维鲁特一眼,又迅速地移开目光。

“嘀咕什么呢?臭小子变脸比谁都快。”要不是赛科尔手上还抱着吉他,估计又是一个暴栗。

诺尔德用的吉他比他自己的要小上一圈。他习惯性地跷起腿,垫高一些,侧过半个身子,拨过一道简单的旋律当作是整首歌谣的基调,而后以温柔的和弦作为开场,低低地哼唱起来。

曲子是赛科尔自己写的,词也是他自己填的。维鲁特静静地看着星光洒落在蓝发少年柔和的侧影和轮廓上,额前垂下的蓝发被夏夜的和风轻轻拂动,半遮掩着融进深沉夜色的蓝眸。歌谣和旋律乘着树丛里萤火虫翼翅上带起的微弱气流,升上缀满星星的静谧夜空。

赛科尔其实很孩子气,但和孤儿院的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却意外地可靠,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或许是赛科尔本身对这些孩子的境遇经历有着更深刻的共鸣和理解。

赛科尔扫下最后一个和弦,零落几个单音,沉静了片刻,把吉他放回诺尔德怀里。

“我什么时候也能弹得这么好?”诺尔德仰着头望着他,拨动两下琴弦,只传出几个并不那么圆润和谐的音符。

“等你长大。”赛科尔回答。

 

“一楼是厨房和大厅,还有澡堂,从二楼往上就是大家各自的房间了……维鲁特,让我想想,你今天晚上睡在哪里呢……”三人走在孤儿院的五层小楼的过道里,赛科尔一边走一边向四处装模做样地张望着,挠着下巴。

“赛奇大哥的房间隔壁有客房。”诺尔德在两人背后出声。

“去去,小孩子别乱说话,那破房间多少年没理过了,都快成仓库了,一堆烂箱子堆在里面吃灰……孤儿院又没来过客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赛科尔背着吉他,走在前面带路,想了想,倏的雀跃起来,“维鲁特!今天你和我睡一起怎么样?你还没见过我房间长什么样子呢,这次一定……”

“赛奇大哥,你一会儿到我房间来给我讲故事好吗?”诺尔德抱着自己的小吉他追在赛科尔身后,此刻挤开维鲁特绕到赛科尔面前去倒着向前走,打断了他的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都多大了,怎么突然又要人哄了?”赛科尔挠了挠头,停下脚步,扶着诺尔德的肩头把他推向走廊另一端,“自己去睡觉,听到没?”

“……知道啦。”诺尔德的声音多少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却很听话地绕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维鲁特只觉得背后发刺,转头看见十三岁的男孩把脸凑在门缝之间充满敌意地瞪着他。他觉得奇怪,暂且向对方补上了一个友善的笑,却没料到诺尔德向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砰的一声把门摔上了,消失在了门后,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愕然。

他向前跟了几步,走在赛科尔身侧:“你弟……眼神挺凶啊?”

“你是说诺尔德?”赛科尔跟着他的目光往背后关上门的小房间瞥了一眼,“他就这样,喜欢瞪人,你别放在心上。”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诺尔德是个好孩子。”

 

 

这不是第一次维鲁特到白港孤儿院来做客了。要提到第一次,还和先前赛科尔说的奶油汤有关,那还是两人在一起读初中的时候。在此之前,维鲁特只是知道赛科尔生活在一座孤儿院里而已。

入秋天气转凉,又因为意外在放学时淋了一场雨,维鲁特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烧到了将近三十度,被母亲用厚围巾棉大衣几乎裹成了球,蒙出了一身汗,窝在课桌上没什么精神。心疼自己宝贝儿子身体的维母精心熬制了一大壶蛤蜊奶油浓汤,给维鲁特提到学校里去当中饭补身体。

维鲁特本来就习惯不了这样的味道,现在发烧了,自然是更加食欲不振,倒不如什么都不吃还要好些。于是他连着保温壶一起搁到了赛科尔的桌子上,自己屈着手臂蜷在座位上趴着休息。

“维鲁特,这是给我的?”

“嗯……”他回应。

耳边传来一阵塑料搭扣被撬开的啪嗒声,粘腻的奶香瞬时在空中飘散开来。赛科尔捧起保温壶的金属内胆,只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但是下一秒蓝发少年的表情突然僵在了那里,动作卡在半空中,捧着那一壶汤,举起来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和半空中弥漫出的奶香气干瞪眼。

维鲁特察觉到身旁的沉默,顿时明白了赛科尔那点小心思,趴在课桌上侧了侧头,露出半只眼睛:“你全喝了吧,下回我让妈妈再做一些给孤儿……你家送去。”

“那说好了!”赛科尔眼前又是一亮,两三口就把保温壶里还温着的汤喝了个干净,放下保温壶,还不忘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角。

但后来当维鲁特坐在家中的餐桌前,无奈地看着母亲又将一碗蛤蜊奶油浓汤推到自己面前时,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向母亲提出自己的请求了。他该怎么说?因为自己喝不下母亲辛辛苦苦做出的汤,就送给了别人喝;不仅辜负了母亲的一片殷切,还变本加厉地希望母亲为一群别人家的孩子熬汤?……算了吧。

所以再后来,维鲁特吞吞吐吐向赛科尔说明情况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拿到了妈妈的蛤蜊奶油浓汤的配料表。”

“那不是正好吗!”赛科尔倒是很开心,一点都不在意,“我早就想请你到家里去玩了!”蓝发少年用手比划起来,“我们家有个那——么大的厨房,我去和大姐头说说,她肯定会允许我们用半天的!”他顺势勾上维鲁特的肩背,“让弟弟妹妹们都尝尝丽安娜阿姨的奶油汤!”

 

可惜两人在厨艺这方面都没有什么天赋。维鲁特一贯的一丝不苟变得像汤锅里冒泡四溅的汤汁那样拖沓没有头绪,手忙脚乱,赛科尔头上顶着锅盖去接溅出来的汤,可还是打翻了两三只装着牛奶和蛋液的碗。厨房原本干净整洁的瓷砖地上黏滑的液体混上了面粉,一片粘腻,干掉的面粉手印拍得到处都是。要不是大姐头最后强行介入,关了煤气灶盖上锅盖,一手一个拉走在厨房里闹腾个不停的少年,推进澡堂里去,拿花洒从头到脚把两人冲了个遍,估计被拆的就不只是厨房了。

好在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赛科尔从锅底抢救下了一层已经冷透了的汤,勉强只够两个人喝的。他小心翼翼地把汤装在两只小碗里,递给维鲁特一只,自己迫不及待地端起来喝了一口。

“好喝!”赛科尔咂了咂嘴,欲言又止了好久,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加了一句,“还是丽安娜阿姨做的好喝。”

不过这场风波有个还算不错的结局,至少……维鲁特拿过来的配料表是真的。孤儿院的孩子们这回都眼巴巴地望向了他们的明琪妈妈。大姐头在厨房里捣腾了几个下午,也算是让白港孤儿院里每个月都有一两天,能在饭点的时候飘出奶油浓汤的香气。

 

 

“这就是我房间了!”赛科尔转身挡在房门前,向后一伸手,门扇便滑开了。他向右后方闪了一步,让开了一条通向房间内的路,自己站在门边等着维鲁特进屋。

正对着房门的是一扇小窗,赛科尔没有开灯,窗外的星光和一弯勾在细云上的月亮便清晰明亮地映在他的眼眸里,薄薄的窗纱在夜风中轻微地被鼓动。

“这里很棒吧!”赛科尔转过身,面向那扇小窗,“我就是从这里看着星星长大的。”

——但是一开灯,问题就出现了。这房间平日里只有赛科尔一个人在住,因此只有一张小得可怜的床,靠着墙摆着,一个成年人躺在上面,翻两下身就有可能掉下去。他看着赛科尔飞快地扑上了床,掀起毯子钻了进去,用眼神催促他也快点上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睡隔壁客房吧。”

堆满箱子的屋子理理还能睡人,但这一米不到的小床要挤下两个长开了的大男孩还是勉强了点。

更让人糟心的是,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借宿,维鲁特没有带睡衣来,洗漱过后穿着的是赛科尔的睡衣和睡裤,浆白了的布料紧绷在身上,上衣下摆下面还露出一小截小腹来,不断地向下拉扯着衣角也没什么效用。

……今天晚上怎么到处都是紧绷绷的。

“为什么?就睡这里不是挺好的?”赛科尔愣了一下,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好兄弟不睡一张床还有什么意思?”

“我怕这床会塌。”维鲁特闻言眼角抽了抽,斟酌词句回答。

“塌?”赛科尔眨了眨眼睛,坐在床上蹦了两下。弹簧床顿时惨兮兮地叫起来,发出几声牙酸的嘎吱声,倒是应景。

“你看!这床结实着呢——又大又结实。”赛科尔信心满满,睁着眼说瞎话。他拍了拍身侧空着的床垫,又引起一串晃动的吱呀声,补上一句:“全世界最——舒服的床。”

“这床是大……你确定半夜不会把我踢下去?”维鲁特狐疑地看着他。

“我躺着可乖了,保证一晚上动都不动一下!我是谁,维鲁特你还不信小爷我的话吗?”

巧了,这回我还真不敢信……维鲁特抿着嘴角,心里心里诽谤道,扶着床头的栏杆没有向前迈一步,完完全全的敬而远之。

赛科尔眼看着说不通,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他坐到床边上,两条腿垂下床沿一摆一摆:“那你睡这张床,我下来。”

“那你睡哪儿?”

“地上啊。”

“不行……”

“那干脆我俩都别睡床了。我去找两床褥子铺地上……”

“……”维鲁特扯了扯嘴角。

“你放心,我睡地板睡得可香了。前两年诺尔德发高烧,大姐头正好不在,我就在他房间的地板上睡了一整夜守着他……”赛科尔挠了挠头,也不管自己的话里究竟有多少漏洞了,干脆脸上一傻笑,“维鲁特,你担心我什么呀!”

他从床上跳起来,胳膊勾住维鲁特的脖子就往床上带。维鲁特拗不过他,只能依着他来,被按着肩膀在床上坐下。

“来来,乖乖盖被子,半夜不许踢开,要不然拉肚子大魔王会找上你的!”

维鲁特无奈。赛科尔怎么把平时哄孤儿院里弟弟妹妹的那一套用到自己身上了?

赛科尔心满意足看着维鲁特把毯子拉上,自己打开衣柜的柜门从最底层抽出一团硬塞进去皱巴巴的被子,捏住两只角一抖,被子就服服帖帖地展平了落到地板上,看那架势,是平时没少打过地铺了。

“维鲁特你快睡,”赛科尔一抬头发现维鲁特还盯着自己,“要不然明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学校,那些暗恋你的小姑娘又要操心地打听来打听去了。”

维鲁特忍俊不禁,在枕头上躺好。他确实觉得困了。之前再怎么精神,现在这个点已经比他平时的作息时间要晚了两个小时。

但是他闭上眼睛,还没两秒就又睁开了。

“赛科尔,那你怎么还不睡?”他转过头,看见赛科尔还杵在房间正中,和刚铺好的地铺面面相觑。

“我……等着关灯。”赛科尔干笑了两声,眼神飘到一边去:“我这不是……怕关了灯你想干什么事都不方便吗?”

“我除了闭眼睛就没什么可以做的事了,你还不关灯?”

“我关,我这就关……”赛科尔磨磨蹭蹭,挪到门边去,抬起手臂装模作样地在开关周围摸索了两圈,被维鲁特盯得心里发毛,这才啪的一声扣下了墙上的白色按钮。

维鲁特在关了灯一片黑暗中,隐约看到蓝发少年摸索着向小床走过来,在紧挨着小床的地铺旁蹲下,这才放下心舒了口气,翻了个身侧躺着。

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恍惚间听见有什么人在嘿嘿地笑,听了一会儿寒毛都立起来了,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堆上眼皮的困意都被蚕食了个干净,刚想起身查看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背后赛科尔深吸了一口气。

“你在干什……”

砰的一声巨响。

赛科尔把床垫当成了运动会时候摆在跳高的横杆下的软垫,高高跳起背部着陆的姿势相当标准——只不过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床不堪其苦——被床垫抛起来的那一刻维鲁特脑海里闪过了诸多画面。地壳滑动,岩浆碎石喷薄被抛向上空,火星撞地球……热情问候天空,拥抱大地。

……啊。真壮观。

维鲁特掉回床上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下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上下牙一磕,咬破了舌尖,把泪花都疼出来了。他捂着腮帮子,沉下脸把头撇向一边,半天没憋出一句话,倒是赛科尔在那半边床上上蹦下跳的玩得不亦乐乎,连带着他也躺不踏实,皱着眉,没几下身子就歪到赛科尔脊背上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背后传来一阵吵得他头脑发晕的大笑声。

……他怎么就脑子进了水信了赛科尔这家伙的话呢!维鲁特揉着额头只觉得头疼。当然也可能是刚才撞到了墙。

“我睡这儿你没意见吧?”蓝发少年终于安分下来了,只不过神情里眉飞色舞,带着喘的语气一副得胜的模样。

“说了会太挤……”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喂,你过去点,我要掉下去了。”

“我这边已经到墙了。”维鲁特半张脸贴着冷冰冰的石灰墙,咬着牙憋出一句,被咬到的舌尖还在隐隐作痛,“你晚上别翻身,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把你踢下去。”

“哈哈哈你是有起床气吗维鲁特……哎哟。”那边赛科尔笑得无法自已,裹着一条毯子半张床打滚,竟然真的咕咚一声掉床下去了。半晌他爬上来,先是一只胳膊肘压在床单上,再是两条腿和另一只手,把身子挪上床,揉着摔青了的胳膊,扯回落到地上的毯子,乖乖爬回自己那半边床躺好了。

 

 

 

 

 

关键词:蛤蜊奶油浓汤 & 咬到舌头了

……完全根据关键词发挥的沙雕剧情!!我大概会是文手里最沙雕的那个orz

 

……不知道该艾特谁 就 下一棒的老师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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