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暴雨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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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赛科尔的三行情诗

 @E-硫代硫酸钠的点文,同样欠了很久了,看不太出来点的梗但是我确实写的是这个!

 

 

早安

早饭在微波炉里

记得要加热

 

 

第一行欲言又止

第二行写下叮嘱

第三行嘴角有笑容

这是我送给你的情诗。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的家人就告诉我要懂得爱。因为我是有生命的,我活着,我的脚下有大地,有流水;覆盖在我的躯体上的有风,有光。我会动,有温度,会开心、会满足,也会难过,会饿,会生病。因为我活着,所以我必须去爱,去感受。

我必须学会爱。

那些时日我正尝试着从成堆的嚼不透的工具书籍里找到乐趣。无论是文字还是图像都浅显易懂,再复杂不过黑白二色,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第二层含义,不会把我困住,让我困惑。不会让我难堪,觉得莫名其妙。

我是说,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对于一些东西,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因为他们说要学会爱,我就必须喜欢上我讨厌的东西。他们说爱,爱是包容。我说我懂啊,包容是美德,但我不懂爱是什么,为什么要去刻意提它,我学不来这些,那我去学包容好了。最后他们也只是一声叹息,说算了。

维鲁特·克洛诺,在他活过第十一年的时候,终于死了,暮气沉沉,行尸走肉般在世道里行走。直到最后他也没学会爱,他只学会了微笑。

 

那些太久远的事就不多说了。

我一直知道你,不就是那个在我家书房外天天倒腾个不停,吵得人不得不起身关窗,那个邻居家的浑小子?那一次你在教室里见到我,就招呼我,嘿!维鲁特!还问我见没见过你,就等着我吃惊,得瑟成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你还处在极其能闹腾的年龄。有天早上我刚进教室就觉得不对劲——到处都是尖叫和愤怒的声讨,这个早晨太吵闹了。

没人好好坐在他们各自的课桌前,都不能幸免,在教室里乱跑;而你踩在讲台上,粉笔板擦一丢一个准,脚下雪白的卷子乱飞,而后拍拍手双手叉着腰哈哈大笑——

你们路普家的爷爷,那个毛头小子惹祸精我,长——大——啦——哈哈哈!

你要是真长大了那才是个笑话。

鸡飞狗跳。

我真的是又吃惊又想笑,这个时候你转过头对我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维鲁特你来啦!他们在密谋捉弄你,被我抓了个现行!

我可怜的同学们哭丧着脸,班长,今天你生日,我们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这下好,全被他搅胡了!

我掂了掂从黑板槽里取出的一节白粉笔,石膏粉细细地沾了我捻着粉笔的两根手指。突然间我想试试手感,一甩手就扔到了你的头上。你很委屈,看着我大喊,哎哟!

但是后来你还是长大了。当然,我也是。这样无拘无束的事很难再有了。

你还是会坐在院门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上吊儿郎当地晃着腿,吹口哨。我路过那棵槐树的时候会抬头看一眼你,你总是抬头看着天,仿佛那蓝天上有你的忧伤,说白点叫做青春期。我还是那个不懂爱的维鲁特,自诩为行尸走肉,其实活得挺好,能喘气也能咳嗽。

偶尔放学之后,你披着一件校服,小步跑过来跟在我身后,想和我说几句话。

你问我,要是有学妹给你表白了怎么办?而后又自我否决:不对,还可能是同级生,还可能是学姐。

我说,那就拒绝。

靠!维鲁特你不是人,这样多伤人心啊!你叫起来。

我感到头疼,还能怎么办呢?

你挠了挠头,问我说,维鲁特,你喜欢我吗?

我说嗯。

你很吃惊:操!维鲁特,我只是随口一说啊!你嗯什么嗯!

 

你也知道,我不是没有谈过恋爱。我找过一个女朋友,她很好,从各方面来说都很优秀,我的妈妈也很喜欢她。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和睦,但是有一天她突然向我提出分手。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突兀,她说,“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我对你一直很好。”我那时的表情一定很冷,我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你对每个人都很好!我是你的什么?”她哭了,把所有我送给她的礼物,大大小小的纪念品和实用品都摔在地上,从此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这个时候他们又说了,你要学会爱。

我就落荒而逃。

那之后我的感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我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找一个女朋友,像是被什么逼着的,也可能是不自主地想要逃避什么,或者藉此证明什么。我头一回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我需要改正什么,但是她的一去不回给我的打击太大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小心翼翼地不想再触及这个方面的人和事。

只有你逮着我就问,维鲁特!你这个脸色,是吃坏肚子了吗?

 

当年的你,那样一个少年,拉着我去吃遍了学校附近的那一条小吃街。酱汁打翻,弄得我衬衫的衣襟上到处都是,我都没有去管。

按你的说法是,维鲁特你居然不是吃坏肚子!丧尽天良!走,我带你去体会一下什么叫吃坏肚子的生不如死。

最后谁都没有闹出一个不舒服。倒是因为过了熄灯时间翻墙进宿舍被逮了个正着,在宿管室门外双双垂着头站了两个小时。

你说我很可怕,眼神里嫌弃,笑起来却让人如沐春风,一迷一个准,男女通吃,不愧是男神。我挑眉,我哪儿有嫌弃?你就说,还不够明显吗?

那件事过去大约半年之后,我又找了一个女朋友,想要忘记什么。但是这次更短,三个月就和我分手了。是我主动提出的,因为我发现她的心不在我身上了。

该打!你死磕着一对小虎牙,挥着拳头,对着半空中那个并不存在的女人说。

但是维鲁特,你活该。你又说。

我苦笑,而后告诉你,我是真的累了,不想再惹出什么事了。正如他们说的,我可能真的不懂爱是什么,我挣扎过,但是现在放弃了,想一个人安静下去。

你的眼神就暗淡了几分,而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活力,你说,好啊!那我去替你拦情书,现在就去,一点反悔的机会都不留给你,赛科尔出马,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我勉强翘起嘴角,说谢谢。

我那次看着你远去的背影,本能地觉得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不知道,我有些迷茫,想要伸手挽回什么,但又抓不住那股念头。

那些时日的事,我记得的不多了,但是关于你的我全记住了。

我坐在院门口那棵槐树底下复习,你从背后窜出来:辅导书好看吗?你怎么一直在看它?

比你好看。我把书卷起来,毫不留情在你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又大喊,哎哟!

后来我们一起进了大学。你比我大一岁,提前考到了驾照,往你老爹的车上一坐,戴着副墨镜摇下车窗,很霸气地把手肘搁上,嗷唠一嗓子,维鲁特上来!少爷我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人生!就载着我一踩油门上马路了。结果香的辣的都没吃到,只吃到一纸罚单,光是罚款就能耗掉你半个月的兼职钱,更别提老路普欲杀人般的眼光。

其它的事要提起来就很没品了。我从图书馆往自习室走的时候,你就抱着一摞书跟在我后面,装作认真学习的模样,嗓门很大,哟维鲁特,你也去自习室学习啊,好巧!其实到了自习室就睡趴下了,那些书是从来不翻的。

很快大学也读完了。那些时光过得真的很快。你要走,于是我们去送你,还有一批同样要走的人。你喝了很多酒,一杯接着一杯,我觉得你有点像当年的我,都是不喜欢的东西,却急着要去索取更多,甘之如饴,想去证明什么,想去逃避什么。

你很快就醉了,摇摇晃晃地扑倒在桌间,大笑着说自己当年的丑事,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全都抖出来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找了个借口把你搬回宿舍去。你前段路倒是走得利索,大喊着还能再喝一杯,后半段路几乎要睡死在我的肩膀上了。我把你拖进宿舍,抱到下铺的床上,你就醒了。

你伸出五个指头在我眼前晃,问我,维鲁特是你吗?

你问我,你喜欢我吗?

我说,嗯。

你又对我说,维鲁特,你笑一个。

快笑。你故作正经,伸手来捏我的脸,把我的脸揪得有些变形。我有点生气,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还在揪,我快要发作了。

你说,我怎么没见你笑过几次呢,你连现在,在我面前笑一下都不愿意吗?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丑了,你担心我就,笑不出来啊?

这话听得我情不自禁地就笑出声了,但是心中发堵。

你说,维鲁特,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是那个时候你有对象。

我说嗯。

你又说,后来你终于没对象了,但你说你累了。

我说嗯。

你醉得太厉害了,伸出手臂勾住我的脖子,从来没有哪一次和我凑得那么近过,酒气全部扑在我的脸上,我能看清你颤动的睫毛,和那一双放大了的带着醉意的海蓝色的眸子。

你第二次问我,维鲁特,你喜欢我吗?

我说,赛科尔啊。

我说,你明天早上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吗?

你眼珠子一转,斩钉截铁,不会。

我说,那就给我记住。

然后我做出了自我出生以来最疯狂的举动。我第一次觉得他们的话是对的,世界上最柔软、最温柔、最能让人沉醉的东西,是恋人的唇。

我的心跳很剧烈,我太紧张了,小心翼翼,却快要失控。你可能感受到了,也可能没有,我能触碰到你的颤抖。那是最美好的一个夜晚,也许就像你说的,你明天就会忘记,但它因为脆弱而更显珍贵,值得被我小心地呵护,多年来都不曾忘记。

 

现在很多年过去了,我站在这个新家的门口,半年前我们是一同搬来的。我的手握在门把上,正要打开,动作尽可能放轻。我知道你正在卧室里埋头大睡,睡姿四仰八叉让人发笑。你这一夜的鼾声都搅得我不得安宁,可我不想扰了你的美梦。

我以为我从来不懂爱,但现在突然觉得,不是这样的。

我曾经不懂爱,但我知道我想去试着爱你。

经过那个晚上,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开始挣扎。我不想再次陷入死寂,很多年前我就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但它的特质依旧留在我的身上,不曾磨灭,我像是半个死人。我想要摆脱桎梏,重新成为一个脚踏大地头顶苍穹的人,一个活着的人。我想让你看看我的眼睛,看我眼里的热烈、真诚,看我眼里的不安,我不会再隐藏,我只想要拥抱你。我迫不及待想要看见你,看见你的表情,抚摸你的眉眼,把你的一切都捧到记忆的最深处去,成为一生的珍藏。

而现在我从当年的狂热中冷静下来了,我觉得我可能很早就懂了。早先他们告诉我要学会爱,但他们没有告诉我要先遇见对的人,因此我会痛苦。但我其实很早就懂了,因为我早就遇见你了。

那些夜晚我在书桌前摊开我的书,白纸黑字如故,但我能读出更多的东西。也许是我的嘴角漏出笑容,被你发现了,于是你走到我身边打了个哈欠。

再早一些,当我们都还是少年,你拉扯着我的袖子,跑在我的身前,带我在长而嘈杂的夜市长街里穿梭,我的视野里都是那个略显削瘦却很活泼的背影。

当风吹动你的发梢的时候,当你把头靠在我的肩上的时候,当星光落进你的眼睛里的时候。

真好。好极了。

我想,现在我已经做好足够的准备,可以对你说那三个字了。

 

 

 

*……开头的情诗其实就是维鲁特粘在冰箱上的一张便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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